章61、朋友

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随后我抱歉地冲着孟醒抬了下手，“对不起，我平时我只会跟那些马上就要被我干掉的人说些实话，现在终于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倒是让我觉得挺轻松的。能有一个可以无所顾忌进行交谈的朋友，这感觉还真不错。”

我痛恨这样的自己，我也努力尝试过摆脱这种畸形欲望的控制，但是我做不到，这太难了。我越是想控制它，它就越是像洪水猛兽一样反噬我，甚至反过来彻底控制了我。所以唯一能稳住它的方法就是偶尔把它从我灵魂中那黑暗的边缘里释放出来，带着它出去溜溜，让它透透气。

当它满足了，我也就能再次变回我自己，做一个我希望我可以做的好人——东安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技术中队高级技术员，林帆。

“有些东西并不是我们能左右的，那种欲望很难控制。算了，别说这个了，说说你吧。”我睁开了眼睛望向孟醒，并将话题转回到她身上。“等所有你想要复仇的人都解决了，你有什么打算？是留在东安继续过之前的生活，还是准备离开这，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

孟醒被问得一愣，她的表情也变得非常复杂，似乎这个问题她之前已经在考虑了，只是到现在她还没能得出一个答案。

面对孟醒的沉默，我轻笑了一下，然后道：“我觉得你跟我还是不一样。我认识一个人，他从小被他妈妈虐待，但是他还是一心想讨好他妈，为了让他妈能高兴，他甚至学着他妈那样去杀人。如果是你的话，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他？”

“曾经？她……”

“她被人害死了。我爸是个法医，有两个出狱的犯人为了报复他，把他、我妈、我妹妹都杀了。”我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些话几乎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了。

“那凶手呢？你把他们……杀了？”孟醒皱着眉问。

“没。”我摇了下头，“他俩一个被判了无期，另一个被被人杀了。我确实想过要亲手杀了他俩，但当时我没能做到。”

“所以你现在做的这些其实都是因为你的家人？你其实也是在报仇吗？”

“我……我不知道。”孟醒紧锁着眉头。

我扬眉笑了一下，“所以你跟我不一样，我能看得出来，他没害过你，所以你根本不会对他产生那股狠劲儿，也绝对不会下手杀他，但是我能！”

“他也被你杀了？”

“没错！呵呵……”我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

这一笑让孟醒完全摸不到头脑，她不知道该怎么接我的话，只能站在那里望着我。

“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我再次摇了下头，“之前偶尔我还会想一想这个问题，不过最近一两年，我开始不怎么考虑原因之类的事了。我只知道一点，有些人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抹掉。”

“你是警察，应该有机会通过正常的途径解决问题的。”孟醒再次提问道，她今天的问题似乎异常的多。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里屋的摇椅上坐了下来，然后随着摇椅的轻摇闭上了眼睛。

她说得没错，很多时候我所选择的目标并不是毫无破绽，我其实已经找到了足够的证据，也完全可以通过正常途径将他们绳之以法，但最终我还是选择亲手解决他们。我很清楚，复仇不是理由，连正义都只是一种借口，实际上我只是完全没办法摆脱那始终纠缠着我的杀戮欲望。

我渴望杀戮，我非常享受生命从我眼前慢慢消失的过程，这会让我感到兴奋，同时也会给我带来我所渴望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