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泪洒长江

杨毓转眸看向江面，复又看回流民们，手指着中下游道：“顺流而下，往蜀地深处去，或有活路。”遥记前生无意间听闻，今上为安顿南迁而来的士族与庶民，将在蜀地深处重新设郡，不过寥寥数年，蜀地深处便繁荣鼎盛起来。

庶民们瞧着杨毓那一身华贵飞髾，只觉得这女郎该是神女下凡的，贵人口中说出的话怎能有假？

众人纷纷应道：“是！”

一老叟手携老妪，二人白发苍苍，手拄着木杖，追着舟踏进江边，遥望着杨毓离去的身影喊道：“女郎平安啊！”他的声音苍凉语调低沉嘶哑，却字字落人心底，让人鼻尖不由发酸。

：“行去吧！”杨毓摆摆手，面上的神情带着浓浓的哀痛。

：“起行！”

不远处的一声呼喊，随之而来的，是三声掷地有声的鞭响。

众人相携，终于登舟。

此时，数百流民围到江边，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却各个眸光发亮，隐约着有些人泪流满面，他们手捧着米粮对那渐行渐远的舟跪倒在地，齐声高呼着：“多谢杨氏女郎赐粮！”

：“多谢杨氏女郎赐粮！”

舟离岸边，越行越远。

连绵数里远的庶民相互扶持着，顺着杨毓指点的方向，再次上路。

舟虽大，行在滚滚长江中却依旧止不住的颠簸摇晃，士族们来自北方，平日里程舟习惯于在波澜无惊的湖面小河，程舟渡江却是头一次，不过兴奋了一刻，呕吐声便此起彼伏。

：“多谢杨氏女郎赐粮！”

：“多谢杨氏女郎赐粮！”

声声高呼，有童稚的，有老迈的，有年轻妇人的，也有轻壮少年的，他们的声音将木浆划水的声音掩盖下去，响彻山峦。

喊声回响在山峦叠翠之间，回荡在每一个人心上。

杨毓轻巧的跳上舟梢，双眉微蹙着，耳根出微微泛红，扬声道：“父老快起。”她的声音清亮如同碎玉，就连低头感恩的庶民也不由得试探的略微抬眼看去，只是这一抬眼，便被眼前这容貌明艳气度却濯濯清举的女郎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