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定计（五）

“鸾姐，你这又说得什么话，不过就是我的丫头急了，担心我们两人的身体，这才大着胆子敲门而已，可是到了你这里，说得这般郑重其事的，真是让人着恼！唉，要是依着我说呀，你什么时候才能直白的想事儿，脑子里少那些烦心的弯弯绕绕呢？”

秦贵妃微微一笑，随即回道

“凤妹，你没有进宫，只怕是不会明白宫里的女人是怎么想的。呵呵，说来也要谢谢你，先前虽然你说了很多，但是我心里总是有几分的揣测，对你的话也是不以为然，我素来自视甚高，可是刚刚我却是想通了，凤妹，你想知道我明白了什么吗？”

秦凤那里有心思再去费这个心神，她随意的看着某处，耳朵却是竖了起来，认真的听着秦鸾的回答

“凤妹，我到现在才明白，我已经不是寻常人了，更不是普通人！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不是因为我是贵妃才有这种感慨的，更不是你说的那种拿着身份显摆。凤妹，刚刚你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只是想着丫头有事禀告，呵呵，可是到了我这里，只怕我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凤妹放心，我不会对你的丫头怎么样的，只不过，我想了很多，其实，若是我没有进宫，没有做这个贵妃，没有当皇上的女人的话，只怕我心里也会跟你一样！可是现在，我虽然失了自由，可是，在宫里，在皇上身边，在这普天下最尊贵、最显赫的地方，我已经习惯了，凤妹，到了如今，我才明白，我已经跟这深宫合为一体了，离开了这里，我怕是活都活不下去的！而在这里，我也学会了很多，如果，如果说府门外是你的家的话，只怕，这深宫大内就是我一辈子的家了，直到老死，我都不会离开这里的！凤妹，你知道吗，寻常百姓的生活虽然质朴和平淡，但是那种幸福 已经不属于我了，到了现在，我终于明白爹爹的苦心，为什么他要做那么多的事情，为什么他会有那种选择，凤妹，你不懂，反而是种幸福！”

日渐西斜，一抹残阳映照在大地上，不知道勾起了多少不堪回首的回忆。秦家两姐妹在偌大的凤栖殿里谈了很久，从头到尾，两人不但没有让贴身的宫女和丫头伺候，就连用饭的时间似乎都给忘记了。中途，秦嬷嬷不是没有提醒过秦贵妃，可是她连一个照面都没见就被秦贵妃给喝退了，至于桔黄，她巴巴的跟在秦嬷嬷身后，只听小丫头怯怯的说道

“秦嬷嬷，怎么办啊，我家夫人到现在都没有用饭呢，你看，要不我们先把饭备上，等贵妃和夫人饿了，我们再去伺候如何？”

秦嬷嬷的心里是忐忑不安的，先前她求着秦凤在贵妃耳边提起冲撞了圣驾的事儿，此时，人家嫡亲的姐儿俩在殿内呆了一天了，谁知道都说了些什么？秦嬷嬷还想借着伺候的当儿揣摩一下秦贵妃的态度呢，可是现在不也被挡在了外头？是以，她挥挥手遣退了所有的宫女和内侍，复对着桔黄说道

“小丫头哇，这主子的事儿咱们做奴才的怎么好打扰？我呀，教你个法儿，你要是真的惦记你家夫人的身子，不如大着胆子去叩门，你也看见了，我几回的想出声都被贵妃给骂回来了，至于你，你家夫人毕竟是个和善的性子，也许会听你的！”

素来，这所有的宫女有什么事儿都只是在殿外通传的，尤其是凤栖殿里的奴才，那是万万不敢去惊扰贵妃的。秦嬷嬷想出这个法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是想着这桔黄毕竟是侍郎府的人，就算是万一有什么错处，这秦贵妃也会隔着秦凤的面子，不会深究的！听到秦嬷嬷的话，桔黄想了想，她倒也不是急着回去，只不过，夫人这出来大半天都没跟老爷提上一句，万一、万一要是老爷又问起来，只怕倒霉的还是自己。再说了，车夫和护卫都在宫外候着，虽然桔黄知道他们没有夫人的吩咐不敢离开，可是回去晚了总是不好的，是以，小丫头想了想，最终也同意了秦嬷嬷的说法。当下里，桔黄大着胆子走上前，在她看来，那细致而华重的殿门像是一道屏障，而现在自己所做的，就是敲破这道屏障。

不懂、不懂，秦凤虽然不忿秦贵妃这样的说，可是，她却没有话去反驳。看着眼前的秦贵妃那脸上焕然一新的神采，秦凤心中浮现了一种很深的挫败感，纵然是她不不想承认，可是面前的秦贵妃，似乎真的是想通了一直围绕她的难题，果然，有些事不在那个层面上，是不可能体会到得，甚至，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意识到！

见秦凤的脸上露出了深思的神情，秦贵妃笑了笑说道

“砰砰”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殿内的两人都静了下来，秦凤还好说，毕竟在府里的时候下人们也这样做过。可是秦鸾，似乎是失神了一样，她脸上的神情是那么的激动，倒让秦凤多了几分的不解，只听她开口说道

“鸾姐，你是怎么了？不过是没长眼的奴才敲个们而已，你犯得着这样子失魂落魄的吗？呵呵，想必你是在宫里久了，已经忘记了寻常人家的这种客道和礼数了吧？”

听到她的话，秦鸾只是微微一笑，随即出声道

“凤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只怕这敲门的是你的丫头，唉！你倒是说的很对，我已经快忘了，虽然只是寻常的一个动作，只是，在我这里，却如晨钟暮鼓，这倒让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秦凤不以为然，她对着秦贵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