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进京

江容说，“有些货是帮别人带的，叔叔等到那里你先同我一起骑马过去我们在这里的家，让济兰叔叔通知人家来取货。然后我们安排吃住，我请大家吃顿好的。等就交了货的有的师傅就可以空车回家了，没有交货的几车就满车回滦州。我得在京城住个两天才过去滦州。”

江二摸摸江容的头，“天这么冷，我可不敢让你骑马。我自己过去就好。”

到了采育里南大桥时，江二跳下车，让另一个闲着的车把式接手赶车。江二选了一匹马，套上马鞍，正打算上马时，感到旁边树下有人过来，猛一回头，不禁失声道，“济兰，这种下雪天，你怎么在外面乱跑。”

济兰惊喜跑上来抱住他，“这么点小雪不怕的。你上次过来了，我就天天在这附近等你，就怕哪天二哥你来了我不在家。”

江二摇头，“傻孩子，你在家里等也一样啊。”

每次打尖时高十九都是让大家有肉吃有热汤水喝，还买豆饼喂马（豆饼比大米贵）。大家都歇着时，他就在忙着看马。出发时，明拙特意送几匹马来，包括以前兆庆赔的四匹马，和安仔，多出来十几匹马出来。那些马就轮换着拉车。以前赶路领头的几个车把式也轮换着休息。高十九是很有能力的头，这个车队是原始的小组制，每个小组长负责带几个车把式。一整个车队都很少讲话，除了赶车就是抓紧时间睡觉。到了直隶地面上，江容拿出十几两银票给高十九，让大家改善下。

明心每顿就是吃素馒头，有时就着咸菜吃，估计是实在吃不下去了，就来点咸菜。碰到素饼江容就买给明心。

黄三嫂也会问江容吃不吃得惯，江容觉得没啥啊，有东西吃，有水喝，在路上，这样不错了。

路条在明心手上，关税钱也是明心同高十九一起给的。一路还好，没怎么有争吵。

越往北走，越觉得苍凉，房子越来越不同，水越来越少，干枯感越来越多，有的时候甚至感觉一丝绿意都没有。

[[[CP|W:492|H:309|A:L|U:http://file1.qidian.com/chapters/20106/18/1551839634124190270696250680050.jpg]]]可能是期望辛苦伤心各种情绪纠集在一起，江容这晚很晚才睡着，第二天醒来已是中午，发现自己在马车上睡着，并且这马车已经要到荆门了，赶车的是明心。安仔居然也在拉车。

明心见江容醒来，递过一个荷包和一把匕首给江容，“都是防身用的，荷包里的药是明亮给的，匕首是明拙给的，那几只狗明拙会帮你照顾的，下次运货从水上走时给你捎过去。”

江容默默的收好。

明心又说，“你左手边有一大包吃的，你吃了东西就会心情好了。”

江容怒道，“你才吃东西就心情好。”不过江容吃了卤肉饼子后，确实是觉得心情好许多。

一路走的基本上是官道，有些地段人来人往，很热闹很繁华，人气弥补了其他，不显得很苍凉寂静。但时不时都能见到衣衫褴褛的要饭的，有年轻人，有小孩子，有老人。总之，就算不是要饭的，感觉穿得也是灰乎乎的，人没有精神头。

不过江容心想，自己一行匆匆赶路，不曾停留，所有一切都是走马观花，流民本来就是很穷的流民，当然不能有钱与精神，或者城镇内居民另有一番精神头也说不准。

过保定时，居然下雪了。江容总算明白高十九为什么赶路赶得如此急了。原来是担心下雪道路不通。幸好马上就到了。

明心低声同江容说，因了染坊的事，现在都要小心行事，有几车货要先去通知拜思哈来，要是可以立刻就交货出去的话，就立刻交货好了，免得夜长梦多，顺便让他看看要不要腊货。交了货的师傅可以直接空车回去了。当然也可以自己找活捎货回去，但出了事的话，与江容明心无关。江容点头。

次日十一月二十一日中午打尖时，高十九同江二过来告诉明心与江容，再有一两个时辰就可以到采育里。

中午停车休息时，江二告诉江容瓜尔佳氏捎给老太太一件亲手做的棉袄八匹布和十两碎银子零用，给仁诚老头带了两匹布，给济兰捎了十两银子，不过明面上只是说给了一匹布和棉袄，银子就让不要说出去，这几个人知道就好。江二说老太太和济兰过得很可怜，自己以前每次过来也会塞点碎银子的。江容点头，说以后就好啦。江二摸摸江容的头叹口气。

荆门是丘陵地带，已是冬天，处处都可以看到枯草枯树，枯山做背景。江容看到这些觉得很动人，很美。江汉平原的冬天有着婉约的柔美，即便是冬天，也是触目可见的绿色，枯黄与嫩绿时时互为点缀，但丘陵山区也有它独特的苍凉的美。

明心随口念过一首诗，霜落荆门江树空，布帆无恙挂秋风。此行不为鲈鱼脍，自爱名山入剡中。赞叹很久后，明心再讲解给江容听。

一路走一路念诗讲诗，江容觉得很有意境，旅途非常愉快。

其他人等应该是觉得相当辛苦的，每天天一亮就开始赶路，每天休息打尖两次，高十九说要尽早赶到京城，反正还有和尚同行，会念经，不用怕鬼怪缠上，每天一直都是赶路到天黑，然后就地休息，有店就住店，没店就是风餐露宿。江容猜想是为了省下住宿费。